来自 军事 2021-08-30 15:15 的文章

“分布式海上作战”怎么战

  美国拜登政府上任以来,其国防部和参联会主要领导人一再表示,面对全新的对手,美国必须寻求新的作战方式。国防部长奥斯汀提出,美国将以和以往作战完全不同的方式进行下一场战争,他敦促美军向“更快、更具创新能力”的方向努力。参联会副主席海顿则以兵棋推演美军惨败为由,提出美军必须进行新的战争思考。在此背景下,“分布式海上作战”成为美军关注的重点。

  “分布式海上作战”的理论源头来自美国海军退役军官杰夫·凯尔斯所著的《分布式网络化作战——网络中心战的基础》。在书中,作者提出了由海军部队的武器、雷达、声呐、通信系统等,以及无人舰船和舰载无人机等,构成“分布式网络化部队”的新概念。

  依据这一理论,美国海军战争学院于2014年提出“每艘水面舰艇都应给敌方带来威胁”的“分布式杀伤”概念。2015年1月,美国海军水面部队司令托马斯·罗登发表论文《分布式杀伤——重回制海权》。同年6月,美国海军成立“分布式杀伤”专项工作组,研究论证这一作战概念的方式及能力。

  2016年,美国海军发布《保持海上优势的战略设计》文件,确立“分布式海上作战”为海军新的作战概念。在当年的“环太平洋”军演以及另外两次演练中,对新的作战概念进行了初步检验。2017年,美国海军在《水面部队战略》中将“分布式杀伤”上升为“夺取海洋控制权”的核心作战概念,将其表述为:“通过增加单舰的进攻和防御能力,在广阔的海域以分散的编队部署,形成分布式火力。”这一描述被简称为:“凡船皆战。”

  2018年12月,时任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理查德森表示,“分布式海上作战”是美国海军针对强敌开发的顶层作战概念。同年,美国印太司令部海军和空军第25航空旅、第16航空旅、第94空中与导弹防御司令部等部队,以及澳大利亚等国部队,演练了多国部队和多军兵种参与的“分布式海上作战”。

  2020年6月4日,在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召开的听证会上,时任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盖里·罗海德等重量级人物认为,无人舰艇、无人潜航器、无人机航母等构成分布式编队是美国海军未来力量结构中的重点和优先选项,“分布式海上作战”是其作战方式。

  要点

  按照美国海军《水面部队战略》的界定,“分布式海上作战”的目标是“在我们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获得制海权”。其将“分布式海上作战”定义为:“将作战力量分散部署于广阔的空间范围、多个作战域和各种搭载平台上,以获取和维持海洋控制必须的作战能力。”概念核心是以隐蔽、分散、灵活地部署大量具有强大进攻能力的水面舰船,迫使对手分散其探测和火力资源,使其无法将传感器和火力聚焦于己方的少数大型舰艇,从而最大限度地发挥己方突击能力,突破对手防御并克敌制胜。

  理解“分布式海上作战”,需要把握三个要点。首先,在信息融合上,必须加强网络支撑和前沿信息融合能力。受制于技术和装备发展水平,最初美国海军只能实现数据的分散收集和集中处理,分布各地的任务部队只能将收集到的信息通过网络汇聚到后方的处理中心,等到从处理中心将结果反馈给前线部队后,才能作出反应。

  这在战场信息瞬息万变的情况下,极大地降低了时效性,可能导致贻误战机。网络和信息处理技术的发展,使得服务器和信息处理中心的前沿部署成为可能,提高了海军作战系统信息处理的准确性和效率,为“分布式海上作战”提供了强大技术支撑。

  其次,在智能控制上,必须在智能技术与作战协同、指挥控制的结合上实现突破。加入“分布式海上作战”的作战力量和作战平台来自海军的不同兵种,包括有人平台和无人平台、作战平台与伴随保障平台、水面平台和水下平台,它们通过信息网络实现协同作战。在这种情况下,人工协同、任务协同等传统协同方式已不能满足需要,智能化自适应协同技术的应用必不可少。

  最后,在作战功能的融合上,必须达成跨域多功能作战融合。一方面,必须融入传统的动能作战,如一体化防空反导和对海打击等;另一方面,还要融入非动能作战,如情报、监视、侦察、欺骗等。作战功能融合不是动能和非动能作战的简单叠加,而是将运载平台、武器、传感器等进行重组和动态编组,实现综合作战能力的多样化、一体化、聚焦化、最大化,从而实现“分布式海上作战”中作战平台的分散和作战效果集中的统一,达成“形散神聚”的作战效果。

  趋势

  拜登政府延续特朗普政府《国家安全战略》和《国防战略》中将中国和俄罗斯作为地缘战略“主要竞争对手”的定位,但与特朗普政府单打独斗的行事方式不同,拜登政府更加强调与盟友一起遏制中国。这必然影响到美军“分布式海上作战”概念的发展。

  一是针对性鲜明。近期,美军和盟国军队展开密集军演,美国海军设施司令部和太平洋舰队联合开展的“太平洋要塞-2021”联合军演,旨在评估美军指挥与控制能力,以及美军在印太区域的应急反应能力。美国海军8月3日至16日举行的“大规模演习-2021”联合军演,就围绕验证“海上分布式作战”“对抗环境中的近海作战”等作战概念展开,探索适应“印太战略”背景下新的作战方式和战术。

  二是进攻性凸显。“分布式海上作战”是典型的进攻性作战。在美国海军发布的《分布式杀伤——重回制海权》和《水面部队战略》等战略文件中,“先发制人”和“鼓励进攻”是美国海军“分布式海上作战”的基本原则。

  为与之相适应,美国海军的主要作战样式由防御支援向积极进攻转变。美国海军水面舰艇部队此前主要担负航母护航、弹道导弹防御和发射“战斧”巡航导弹实施对地攻击等“防御性支援”任务,但在“分布式海上作战”中,水面舰艇部队将装备对地攻击和反舰型“鱼叉”和“战斧”导弹,并将“标准-6”防空导弹改进为反舰导弹,以形成强大的导弹进攻能力。

  三是一体化加强。当前,一体化联合作战已成为基本的作战形式,技术的进步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军种的界限,这在客观上推动了以海军为主的“分布式海上作战”向三军竞逐的“分布式网络化作战”发展。

  与此同时,美军“分布式海上作战”的联合从美军各军兵种向联盟军队拓展。美军与盟友近期展开的“太平洋要塞-2021”军演、“护身军刀”演习、“盟国联合作战问题”演习等,不仅要验证多域作战背景下的“分布式海上作战”概念,更要验证多国武装力量作战中的一体化联合作战能力。

  然而,军事领域充满不确定性和对抗性。“分布式海上作战”无法逃脱“相生相克”和“此强彼弱”的铁律。不管怎样加强单个作战平台的作战能力,强弱之别无法避免,目标大容易被发现和摧毁,目标小能力又不足。同时,不管是无人作战平台与控制系统之间,还是各军兵种有人作战平台之间,或是不同国家军队的作战平台与指挥控制系统之间,实现联合作战必须依托无线通信手段,而无线通信天然的弱点是容易产生互扰和被干扰。一旦因为互扰和被干扰失去互通互联,分散的作战平台将是一群“无头苍蝇”。所以,“分布式海上作战”在“大国竞争”军事对抗中究竟效果如何,还要拭目以待。